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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0210

組人文社團反遭校方精神霸凌? 萬能科技大學邱智彥的成社之路

/范軒昂 (桃園新世紀愛鄉協會) 20110117

2011115號,我剛從協會歡樂的尾牙氣氛中走出餐廳,工會的大哥大姐們要回辦公室播放伴唱帶唱歌,而我因為疲倦加上天氣實在太冷,決定先行返家。

晚上九點,接到程洋的電話,蘋果日報登了一則新聞,中壢萬能科技大學的學生欲申請一個關心時事、社會人文的社團遭到刁難,衝突過程學生甚至被施以退學處分,現在人在校門前靜坐抗議。

怎麼會這麼嚴重?我先問自己,上網讀報,113日登的新聞,115日,有三天了,這麼冷的天,他難不成坐三天了!再查,沒有其他報紙追,這新聞結束了嗎?


Key進關鍵字「萬能 邱智彥」顯示不過數筆,這位男大生先前辦過反毒相關活動,網路上留有他的電話。隔天一早,我撥電話過去,人還在那裡,進一步瞭解情況,他說,靜坐前三天因為絕食,中途身體不適而就診,稍事休息,又跑回校門口決心持續靜坐。在場有沒有同學聲援?他說,目前沒有。

究竟發生了什麼事?校方何以需要為了一個學生社團百般刁難,何以至此?早上十點,我抵達萬能科技大學校門口,一看,左側角落裡一叢黃色立牌,參差地圈起了一方空間,寫著大字:「抗議學校不公,行政人員說學生下層」、「霸凌學生」,憤怒的字體圍繞著一個孤單身影,寒假期間校園人煙稀少,第一次看到學生抗議選在這麼邊緣的時空,走近校門才能看見。校門旁有一條走廊,上頭雖有屋簷遮蔽,偶爾仍有細雨飛進來,邱智彥靠著牆坐,屁股下墊了一塊軟墊,伸手遞給我一塊套了塑膠袋的保麗龍,他穿著厚厚的咖啡色棉襖外套,帶著口罩,低著頭。

面向他我喚:邱智彥!

那篇蘋果日報的報導裡頭,他被校方形容成是一位既會曠課又辱罵老師的學生。至於他所質疑的社團問題,萬能科技大學學務長簡顯光表示,邱智彥申請社團過程中,校方並未刁難,而是邱生申請證件不齊,依校規需等至下學期再提出申請。

是這樣嗎?

邱智彥幾乎經歷了他二十初頭的人生裡最艱難的時刻,完全出乎意料之外,沒有身分,不被接受,他很清晰的記得,那五位大學同學與他原是同一國:他們不滿於當前大學生吃喝玩樂過生活的態度,想要成立一個能夠關心社會時事討論人文議題的社團,讓大學生活過得更有意義。20104月,邱智彥與伙伴遞出了一份社團申請書。他們心中一股滿滿的熱卻對於成立社團程序懂得太少,沒關係,他們透過同學人脈,終於找到表格、章程寫好。行政人員認為社團名字不好要求換過,他們就如為新生兒命名一般小心警慎數度易名。缺指導老師嗎,找了好久,好高興知道班導師願意擔任。至於社員組成呢?行政人員要求:「需要有八個不同系」的同學方可成立,後來又有別的說法,只要「四到五個系」,他們趕緊找來五系同學於624日再次送件卻失敗,回覆是:因為社團名稱不好,下學期再申請。

屆臨暑假,邱智彥與同學們決心開學後再次遞件,原先的「邊緣之聲」,此時已更名為:「社會人文社」,再次闖關。鬼打牆,承辦人員又要求名單需有八系同學,101日,邱智彥等人湊齊八系遞件,得到的答案是:要等「另外一個」社送件之後,才能一起往上送審。此時此刻邱智彥再也無法忍受,因而當他再次踏進學務處時,他手持起了DV……,想釐清眼前的所有混亂,他要一個確切的答案。

事實上,更艱難的周折就在他持起DV之後。班導師不再願意擔任他的指導老師(說你的社團走向太政治了)、行政人員強調一切需要依照程序來(好像在暗示你向來不遵守規則)……20101129日,邱智彥開始在校園中抗議,一次衝突中,他要求行政人員為失言道歉(你簡直不能忍受行政人員說你是「下層」,怎能要求「上層」道歉,連帶污辱我的父母嗎?)邱智彥張貼大字報(當中用字遣詞後來成為你被污名的來源)、尋求校內管道申訴、接受校內評議會調解(眾師長將你包圍,話鋒尖銳,讓你感覺像極了審判)20101221日,邱智彥親自拜訪校長(這時你腦中仍想著要成立社團),接下來,邱智彥靜坐了一天,又停了兩天(此時是學校重要的『評鑑』,你擔心著學校聲譽)……然而,20101229日,校方對邱智彥施壓,希望他轉學,甚至有將他退學的打算(後來後來,你的老師為你爭取到寫悔過書的機會,你不能接受,寫了一篇陳述委屈的信,要個公道)再後來……邱智彥因靜坐阻礙交通又被記過,201114日的集體發聲,原先的伙伴過程中也一一退出……。邱智彥開始校門口的絕食抗議。

我想邀請對教育、社會運動關心的朋友仔細閱讀附件中的文章,這是邱智彥在靜坐期間,在雙腿盤膝的筆電打下一字一句的心路歷程。故事行進的細節讓他自己來說吧,看他如何輾轉於學校行政人員、校長、班導師言詞閃爍的話語下的那份茫然與困惑,辱師、懲罰、悔過……每一個人似乎都要證明他錯。坐在他的旁邊,讀著這些句子,心疼他不畏風寒,也能夠感受到在這種氣氛下,邱智彥處在的那種不安使他在字裡行間專注於行政人員的言行態度、在「聽聞」某些校園內部消息而趕緊採取的一些抗議行動。此時此刻我與邱智彥同樣不解,為什麼一個討論社會、人文議題的社團,創社之路在「萬能科技大學」竟會如此艱難?

同樣的,我也誠懇的呼籲萬能科技大學的同學們認真看待一件事:當你們選擇放棄理解邱智彥成立社團過程中所遭遇的真實處境,轉而相信片面的宣傳,認為邱智彥是一個辱罵師長的學生、校園秩序的破壞者,你們同時也拒絕了一個站在另類角度思考教育、社會問題的同學,他與他的伙伴本來能夠提供更多樣且豐富的校園文化,而今,在校園中學生權利名不符實或被漠視的情況下,他卻被記過處分。這個事件的落幕如果是邱智彥「終於」離開了萬能,有一部份的原因會是由於各位的冷漠,這個學校終於成為你們相信的大人一樣冷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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